“千千。”
“我们能不能不这么说话?”
他在那头对她的称呼,并没有变,只是过分低沉的嗓音让人听起来觉得需要深呼吸才舒服。
夜千宠也是这么做的,但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。
开口,还是淡淡的语调,“你想怎么说?”
“见面说!”他语调里带着轻微、不可觉察的急促,“我想看看你。”
她这才笑了一下。
“没什么好看的。”夜千宠再一次缓着呼吸,“寒愈,很多事都变了,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,但它就是变了,你自己应该很清楚。”
“从你那个病好了之后,你的性子变了,如果是以前的你,哪怕寒穗是你亲妹妹,你也不会那样逼我,慕茧的事之后你说过你不会再舍弃我,你记得么?”
她说的很平静,但又能听出浓浓的介意。
身为一个女人,还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,她不介意怎么可能?
“我没变!”他不知道是给她说的,还是说给他自己听。
她只无声的笑了一下。
“我已经数不过来你多少次逼迫我,以前就算了,怀孕之后的每一次,再小的事我都会觉得憋屈!所以,你可以走了,孩子掉没掉与你无关,还有……”
她停顿了几秒,然后几乎是转换了一种口吻。
继续道:“我只警告你一次,以后我的事,你最好别插手,否则别怪我不客气,我要跟你划清关系,这就是我的决定。”
寒愈眉峰皱了起来。
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,知道她离开时的情绪有多糟糕,这个时候听到他的声音只会更糟,只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。
“孩子是我和你的,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!你怎么和我划清关系?”他嗓音力度重了一些。
夜千宠抬眸,目光落在窗外没有边际的密林顶端。
忽然想起来她第一次来基地的时候,她跑出去的那晚,他们在密林里那么疯狂,那一次,她也气到说要跟他划清关系。
她竟然还能清晰记起来他恶劣而霸道的行为,一次又一次强迫她认错,问她还要不要一刀两断?
那时候虽然她生气,他也气她不听话,在林子里那么欺负她,可甜蜜多过憋屈。
“在想什么?”长久寂静的听筒里响起了他的嗓音,几分温醇,“你记不记得,第一次你来基地,半夜出走就为了跟我示威,要一刀两断……”
像商量好的默契,但夜千宠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,这是他一贯的伎俩,抛出能让她留恋的回忆,她就很好哄。
“你的孩子?”她悠悠的收回思绪,冷淡的打断他的话,“你为了别人强迫我的时候,难道他们就不是你的孩子了?”
彼此沉默了片刻,夜千宠不想再说什么,准备挂电话。
“至少让我看到你!”可是寒愈再一次固执的要求,似乎是真的有些急了。
“千千!……杭礼说你出车祸了,可你为什么不去医院?……让我看看你受没受伤,让我知道……”
“够了!”夜千宠忽然站了起来,因为坐着听他说话憋得慌。
“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!我跟你没关系了,你不用再一次又一次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我,我不是哈巴狗!不会每次都摇尾乞怜,你欺负完我,回来摸一摸,我还要欢天喜地,既往不咎!”
她的情绪变得激动,电话那头的人也被影响,他能听出她的坚决。
但是胸口压着的抑郁难平。
“说得这么冠冕堂皇,用这样的方式向惩罚我的过失,也不过是你早就想好了要跟埃文!”他的话音不快也不慢,但每一个字似乎都很用力。
到最后近乎于崩裂的低吼,“你答应了跟埃文的战略合作,你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他,我告诉你,想都不要想!”
夜千宠没想到他打探得听清楚,这件事,埃文跟她是聊过感情。
那次的电话之后,埃文几乎一天一个道歉不重样,他也终于表明了他之所以会默许温西的某些行为的原因。
“我喜欢你,很早就表明过,但是要得到你,凭我一个人,不可能。我知道你可能看不起我用这样的方式想拥有你,但总有一天,我会让你成为温西家族的女主人。”
老吕也问过她,是不是因为埃文的最后一点,她才默许的。
她没有回答。
“如果。”寒愈的声音再次传来,依旧是深沉的、压抑的,“如果你一定要嫁给他,从你们洞房前一刻开始,我让你守寡!”
她柔唇抿得有些紧。
“说话!”因为她的沉默,那边发了狠话唱独角戏的人变得暴躁。
隔着电话,寒愈最不喜欢她沉默寡言,因为没办法猜得透,更因为……
沉默,有时候是最可怕的。
她这一次的决心,他能感觉到,所以才觉得慌。她在基地里,他不可能没日没夜、每分每秒的盯着她,不能保证她和埃文的接触。
“说什么?”她一副清清淡淡的语音,“既然你想跟埃文同归于尽,那就去死啊。”
尾音彻底冷下去,“再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