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志士抒壮心,仁人壁千仞上(2 / 2)

汉末雄风 云垂赏竹涛 6727 字 2个月前

赵旻抱着佳人,眉头紧蹙。

这可怜的妹子,虽协助伏皇后管理妃嫔贵人及皇女,却难得1日安宁。

赵旻幽幽1叹。

这天下万民,又何尝不是如此?

他们惶惶终日,3餐难继,衣不蔽体,朝不保夕…

赵旻再次痛恨起这该死的乱世。

似是感受到爱郎的愤怒和不平,佳人又长又弯的睫毛轻颤起来。

赵旻担心惊醒佳人,却在微1用力之下,反而将她惊醒。

佳人霍然睁开美眸,见爱郎脸上仍带着些许愤恨,便用玉手轻抚爱郎俊脸,呵气如兰道。

“夫君又在恼恨乱世?妾亦恨极!”

赵旻看着如花解语、软玉温香的佳人,心中烦恼1扫而空。

佳人轻抚着爱郎俊脸,嫣然1笑。

“夫君勿因妾误正事,请夫君速速出宫!”

赵旻重重吻了1下佳人樱唇后,便匆匆穿戴整齐,跑出了暗道。

伏梦凝视着爱郎的背影,1时竟然痴了。

赵旻匆匆出宫时,已近未时(下午1点钟)…他竟与伏梦亲热了近两个时辰。

赵旻有些忐忑:老子的命中率不会依然低到令人发指吧?

他叹了口气,将这些糟心事儿压到心底,策马向钟繇府邸疾驰而去。

昨晚赵旻与臣属商议的几桩大事,急需与钟繇商定。

以赵旻主公的身份,其人进臣属钟繇府邸,可谓轻而易举。

于是乎,很快主臣2人便将书房封锁起来密谈。

“元常先生以为,刘子台此人如何?”

钟繇不假思索:“其人确为能吏,然野心勃勃!”

赵旻挂起1抹冷笑。

“既如此,旻欲如此处理…”

【作者题外话】:伏皇后伏寿,因惧怕曹操,所以她曾央求刘勋、老爹伏完诛除曹操。伏完、樊普曾密谋此事,但2人始终不敢动手…

主要是他们麾下无兵。

此事前文提过,不再赘述。

从现存史料来看,袁绍集团分裂的深层原因,在于东汉的任官避籍之制。

这1制度从根本上断绝了“土人”为“土官”的可能性,因此作为外乡势力的“流人”上任之后,势必会引入亲信势力,形成新的政治集团,从而引发土人与流人之争。

流人,指的是背井离乡之人,即流寓之人;土人,则是当地士族豪强。

若土人势强,则作为流人的军阀难成气候(如刘璋、刘表);

若流人势强,又可能引发土人的反抗(如刘焉、孙策)。

汉末诸军阀就在这种微妙的环境下平衡各方势力,艰难求存。

1言蔽之,任官避籍制度的存在,注定了袁绍集团的分化。

官渡之战,袁绍便因此而败。

这种情况,曹、刘、孙3家皆存。

汉末不是后世,这些人思想意识拘泥于乡党。

遑论就算是后世,乡党的意义也非比寻常。

(刘焉)又讬他事杀州中豪强王咸、李权等十馀人,以立威刑。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由此反攻(刘)焉。--《蜀书刘焉传》

(孙策)转斗千里,尽有江南之地,诛其名豪,威行邻国。--《傅子》

按照出身籍贯,可将袁绍集团成员划分为河南(黄河以南,泛指中原地区,并非河南郡)与河北(黄河以北,泛指幽、冀、并地区)两大阵营;

其中河南集团又可划分为颍川与南阳两派,这与韩馥及袁绍的出身及仕宦履历存在密切关系。

从可见记载看,河南派与河北派之间的争斗相当剧烈,已不局限于言语攻讦的范畴。

逄纪诬杀田丰,郭图谗害张郃,属于河南士迫害河北士;

审配报复许攸,陷害逄纪,则属于河北士迫害河南士。

在袁曹战争的关键时刻,审配(河北士)甚至不顾大体,将政敌辛评(河南士)在邺县的族人尽数诛灭,迁怒之意显见。

至于郭图、淳于琼(河南士)分割沮授(河北士)兵权,孟岱(河南士)分割审配(河北士)兵权之类的事件更是屡见不鲜。

考虑到袁绍集团的将校、谋主在《魏书》中均无独立列传,其忿争不和之记载却屡见史册,可知两大阵营的攻讦陷害,乃是袁绍集团中1以贯之的主旋律。

河南、河北两派成因:

从根源上说,它源自彼时的任官制度,即东汉的“3互法”。

“3互法”最初禁止本地人在本地任官,后来扩大回避范围,令“婚姻之家及两州人不得交互为官”。

其主要目的在于防范地方的宗族势力与官僚势力相勾结,这1制度在后世有1个更加通俗的名称,即任官避籍。

初,朝议以州郡相党,人情比周,乃制婚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对相监临。至是复有3互法,禁忌转密,选用艰难。--《后汉书蔡邕传》

“3互法”的存在导致了1个特殊现象,即地方的军政长官1定不是本地人。

而像韩馥、袁绍这种“州牧”级别的最高长官甚至不是(冀州)本州人。韩馥是豫州颍川人,袁绍是豫州汝南人。

对冀州豪强而言,韩、袁属于典型的外来势力,语言、风俗、文化与河北均有差异;

且双方的利益诉求亦不相同,直属于东汉中央的官僚势必会影响到本地豪强的势力扩张,因此韩、袁遭到地方势力的排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。

韩馥便是因此下台。

魏郡审配、钜鹿田丰,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。--《后汉书袁绍传》

在此背景下,韩、袁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,势必要引入亲信势力。

韩馥选择拉拢颍川同乡(荀谌、荀彧、郭图、辛评、辛毗),河南士中的颍川人盖源于此;

袁绍之后继承了韩馥的政治遗产,并延揽昔日同在洛阳的“奔走之友”,以南阳许攸、南阳逄纪为代表,此即河南士中南阳人的由来渊源。

(韩)馥字文节,颍川人。--《英雄记》

(颍川)乡人多怀土犹豫,会冀州牧、同郡韩馥遣骑迎之,莫有随者,(荀)彧独将宗族至冀州。--《魏书荀彧传》

初,(袁)绍去董卓出奔,与许攸及(逄)纪俱诣冀州。--《英雄记》

如果将视线拉长,便会发现曹、刘、孙3家均存在类似情况。

比如曹操虽然延揽了诸多河北与中原的逸才,但集团的核心成员、尤其是掌握兵权者始终是谯沛人士。

刘备入蜀,占据统治地位的则是荆楚集团及元从成员。

孙策渡江,倚重江北士人,即所谓的“淮泗集团”。

蜀汉政权中的“荆楚人贵”及东吴政权中的“南鲁之争”,渊源也在于此。

昔豫州(指豫州牧刘备)入蜀,荆楚人贵;公孙述时,流民康济。--《华阳国志》

丞相6逊、大将军诸葛恪、太常顾谭、骠骑将军朱据、会稽太守滕胤、大都督施绩、尚书丁密等奉礼而行,宗事太子;骠骑将军步骘、镇南将军吕岱、大司马全琮、左将军吕据、中书令孙弘等附鲁王;中外官僚将军大臣举国中分。--《通语》

在上述案例中,曹操的做法与韩馥相似,即依靠同乡维护其统治。刘备的做法则与袁绍相类,他们由于早年颠沛,远离故土,因此更加青睐于任用籍贯各异的元从集团进行统治。

其中,孙策家族的情况最为特殊。这1家族虽然籍贯扬州吴郡,但发迹于淮泗地区,围绕在身边的也多是江北人士;

因此孙策东渡时,不似归乡之举,反而更似外来势力的征服战争。

关于这1问题,田余庆在《孙吴建国的道路》1文中有详尽论述,兹不赘述。

(孙策)始得规划渡江。而这支余兵,江东人视为外来异类,力加排斥。--《孙吴建国的道路》

其中,袁绍麾下南阳人属于河南派。

因为汝颖宛洛(汝南、颖川、南阳宛城、洛阳)并称为中原腹地。

汝、颍、南阳,上采虚誉,专作威福;甘陵有南北2部,3辅尤甚。--《续汉书5行志》

有鉴于此,南阳出身的逄纪、许攸,与汝南出身的袁绍,在洛阳时成为“奔走之友”,最终共赴冀州,渊源即在于此。诸人虽然籍贯相异,但存在相似的文化背景,因此便存在合作的基础。

从可见记载看,袁绍集团中的南阳士与颍川士的利益诉求高度相似,他们在对抗河北士人的斗争中更是同气连枝,这无疑属于出身、文化背景使然。

此事极为寻常。

在乱世,若任官不避籍贯,以土人治土人,最终必然导致地方割据,甚至流官在任时间稍长都可能埋下割据隐患。

若任官避籍,以流人治土人,又必然将导致统治集团内部的派系分化。

不同群体间相异的利益诉求,导致这1现象成为宗法专制社会中难以解决的痼疾。

再来看看袁绍对待河南、河北集团的政治态度:

虽然诸书未曾明言,但从《绍传》记载来看,袁绍对待集团内斗其实存在明显的立场倾向,即扶持河南士,限制河北士。

理由不难理解。

袁绍是豫州汝南人,属于河南士人;其幕府中的河南人,或为韩馥旧部(多为颍川人),或为袁绍在洛阳时代的旧友(多为南阳人),或为其宗族姻戚(多为汝南人),3者均属流寓之士,在河北地区不具备根基,因此必须给予额外关照,否则便会被土著势力吞灭。

袁绍的行为并非孤例。孙策、孙权扶植淮泗集团抗衡江东土著;刘焉扶植东州集团(3辅、南阳人)对抗益州土著,刘备扶植荆楚集团对抗川蜀土著,均属此类。

时南阳、3辅民数万家,避地入蜀,(刘)焉恣饶之,引为党与,号东州士。--《华阳国志》

从史料所见,袁绍虽然对冀州的豪强魁首多有延揽、拉拢之举,但在河南、河北集团发生冲突之时,袁绍几乎无1例外,每次均站在河南集团1边。

本章先讲到这里,下1章咱们以审配、田丰、沮授、张郃4人为例,分析袁绍的立场倾向。

今日起恢复两更,第2更11点左右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