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火凤斋大门出来,天色已经完全黑透。
夜惊堂和送行的门徒道别后,抬眼便看见了门口旗杆下的两人一鸟。
青禾可能是等的久了,环抱双臂靠在旗杆上,站姿虽然随意,但不失美艳,正偏头和云璃侄女说着话。
而折云璃则和进去时截然相反,吊儿郎当坐在旁边的围栏上,虽然斗笠下的脸颊很是灵动,但仪态却像个假小子,正在调戏着旁边的坏姐姐。
鸟鸟本来在天上放哨,以免他离开时周边出现异议,此时才从高空落下来,蹲在了夜惊堂肩膀上,开始:“叽叽叽……”催促,应该是说晚饭时间到了。
夜惊堂抬手揉了揉鸟鸟,便来到旗杆旁,打趣道:
“云璃,你这坐姿像什么,你师娘看到非得凶你。”
折云璃瞧见夜惊堂后,就迅速跳下来,恢复了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模样:
“我这是入乡随俗,要是太乖,被人盯上拐走了怎么办。”
夜惊堂觉得以云璃的本事,人贩子来了谁拐谁真说不准,他笑了下,又看向走过来的青禾:
“已经谈好了,明天过来拿符牌即可,顺便问了点差事,看能不能弄个合理身份进京,这样安稳些。”
梵青禾放心夜惊堂办事,也没操心这些,转身道:
“先找个地方住下吧,赶了好几天路,浑身都是汗气……”
折云璃精力十足,跑到跟前接过鸟鸟,好奇询问:
“是不是弄了假名字?我叫什么?”
“人家是专业人士,得先在穷乡僻壤找些村落,然后编出身、姓氏、排行、辈分、履历,得弄好了才知道名字……”
“这么麻烦……那是不是得给鸟鸟都编个名字?”
“叽?”
“叽什么?咱们这是伪装深入敌后,伱以后就叫幺鸡,要装作很蠢的样子,不然没饭吃,听到没有。”
“叽?!”
……
鸟鸟抱怨声中,三人相伴来到了县上落脚的客栈。
夜惊堂跑了一天,也确实饿了,点了几个小菜,和两个姑娘一起吃饭后,便又去后院弄来了热水,开始洗漱。
夜惊堂此行目的,是去燕京皇城偷明神图,顺便看看能不能再把雪湖花搞点回来。虽然目标明确,但实行起来却相当麻烦。
雪湖花倒还好说,实在拿不到就算了,而明神图却必须拿到手。
通过龙正青的口述,他知道明神图应该在梁帝的御书房里,即便梁帝真傻到这么多年不换地方藏,要进入皇城也难比登天。
这么多天过去,项寒师肯定已经回到了燕京,他硬闯皇城,就是一人敌一国,能活着杀出皇城,也很难走出燕京。
而暗中潜入的话,皇城周边暗哨无数,还有燕都十二侍等高手当门神,从上次交手来看,个个都练过明神图,想潜入不被发现,也希望渺茫。
当前的可行之策,就是用个合理身份,堂而皇之进入皇城,得手就跑;或者寻找些帮手,比如借用青龙会等江湖势力的人脉网、曹阿宁等内应等等。
夜惊堂泡在浴桶里,闭着眼睛正在思索对策,尚未想出个所以然来,耳根忽然一动,听见不远处响起话语:
“哇~这么大……”
“嘘!瞎说什么呢,你惊堂哥听见怎么办?姑娘家的羞不羞……”
“嘻嘻……”
……
夜惊堂眨了眨眼睛,略微侧耳聆听,便听到了细微水花声,应该是两人在洗澡,当下暗暗摇头,又闭上了眼睛。
而隔壁。
梵青禾和折云璃两个姑娘家,自然不用分的那么清楚,在打来热水后,便在屋里一起洗澡。
折云璃以前经常和师娘师父一起泡澡,和梵姨却是头一次,姑娘家家还是有点羞的,规规矩矩缩在浴桶里,看着对面的大团儿,很想用手去掂量下分量,但又不太好动手。
梵青禾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,但当姨的就都有当姨的架势,此时大大方方坐在浴桶中,把水撩到胸口上,看着云璃完美无瑕的身段儿,赞叹道:
“不愧是出身名门,这身段儿养的真好,再过两年,应该和你师娘一样,能争争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号了……”
折云璃自幼尚武,其实更喜欢师父和女王爷那样的身材,但可惜怎么吃都不长高,还越来越纤长,变成了师娘陆姨那样婉约修长的体态。
不过此时被梵姨夸奖,折云璃还是很高兴的,回应道:
“其实要我看,家里梵姨身材最好,胸口和女王爷差不多,腰和我差不多细,谁看了都眼馋……”
“呵呵……”
梵青禾身材确实比较傲人,对于这番夸奖自然受用,抿嘴轻笑,略微琢磨,又想起了什么,询问道:
“云璃,你也不小了,对于婚事,有什么看法?”
折云璃表情微僵,眨了眨眼睛,凑到了梵青禾跟前,低声道:
“梵姨,师娘是不是让你撮合我和惊堂哥?”
?
梵青禾都和凝儿一起趴着双娇献桃了,哪里敢答应这馊主意,连忙摆手:
“没有,我就是好奇问问。你……你也喜欢夜惊堂?”
“也?”
“哦,就是和女王爷一样,也喜欢夜惊堂?”
折云璃感觉梵姨怪怪的,不过还是回答道:
“哪有~我和惊堂哥是异性兄弟,虽然师娘有意把我许配给惊堂哥,但我才这么大,哪里好意思考虑这些……”
梵青禾怕带着云璃出来,真惹出事,最后闹出妖女和女王爷那样的场面,虽然好奇,但还是果断的闭了嘴,只是互相帮忙擦洗。
等到收拾完后,梵青禾便回到自己房间休息,也不知过了多久,等隔壁的云璃睡着后,她才悄悄起身,离开房间,来到了夜惊堂的屋子里。
房间中,夜惊堂已经洗完了澡,仅穿着薄裤,在床榻上闭目凝神盘坐练功。
梵青禾穿着红黄相间的纱裙,在门口打量几眼,便进屋把门关起来,左右打量:
“幺鸡呢?”
“叽!”
窗外发出一声闷闷的嘀咕,应该是鸟鸟被乱取花名,还在生荷包蛋闷气。
夜惊堂睁开眼眸,眼角带着笑意,小声道:
“云璃睡了?”
梵青禾瞧见夜惊堂小心翼翼的样子,就知道他在想什么,脸颊上显出几分严肃,自然而然来到跟前:
“我是大夫,例行给你检查身体罢了,检查完就回房睡觉,你若是敢乱来……”
“知道,我岂会会乱来。”
夜惊堂也没动手动脚,只是趴在了枕头上,露出脊背:
“跑了好几天,感觉腰背有点酸,梵大夫帮我按按怎么样?”
梵青禾见此并未拒绝,坐在了跟前,褪去绣鞋,从皮夹里取出小瓶瓶,抹在手上,开始在脊背上推拿揉按:
“你平时看起来挺正派,怎么在家那般色胚?还让五个姑娘一起伺候……”
这句话,梵青禾明显是憋了好多天了。
夜惊堂偏过头来,无奈道:
“怎么能说我色胚,我只是躺在哪儿当工具人罢了,话都不怎么让我说,嘴时刻被堵着,说起来还挺屈辱……”
屈辱?!
梵青禾可不觉得,她骑在夜惊堂头上撒野的时候,夜惊堂觉得屈辱了,那口齿伶俐的……
但这么荤的话,她实在不好意思说,只是淡淡哼了声。
夜惊堂感受着玉指的抚慰,稍微沉默了片刻,又转头道:
“能不能用水儿那种方式按?我觉得那样舒服点。”
?
梵青禾柳眉轻蹙,见病人要求这么多,有点不乐意了:
“她那是推拿?勾引还差不多,你别得寸进尺啊,再这样我不帮忙了。”
夜惊堂有些无奈,作势起身:
“那我帮你按。”
“诶?”
梵青禾听见这话,自然急了,让夜惊堂帮她按,那按的可就不是肩背了,她如何受得住。
见夜惊堂非要,梵青禾也是没办法了,略微沉默,还是选择妥协,抬手把裙子解开,取下三娘送的薄纱肚兜,而后跪坐在夜惊堂旁边,附身贴在背上,脸色涨红磨蹭。
夜惊堂感受着奶奶的温暖,觉得舒服多了,磨蹭片刻又转过身来面对面,不等青禾起身,就把她肩膀扶住,柔声道:
“再往上点。”
“你……云璃听见怎么办?”
“你别出声就行了。”
“我怎么可能不出声……”
“乖,听话……”
……
——
于此同时,县城武馆后院内。
火凤斋虽然在码头上名号吹的整天响,但本质算是江湖中的‘牙行’,主要业务是给甲方乙方牵线搭桥。
月上枝头,武馆的大院里,几个在外跑业务的帮众,此时回来和司徒延凤一起吃饭,顺便禀报着今天各地传回来的消息:
“承天府的红楼东家,最近突发奇想,准备弄个相公馆,想找十几个肤白貌美的小郎君,向掌门打听有没有门路。……”
“唉,城里那些世家老爷,口味倒是越来越重了,我是正儿八经的江湖人,又不是龟奴,能接这种龌龊买卖?下一个。”
帮众把册子翻过一页,继续道:
“承天府的悦来书舍,想招个书童,陪家中子弟入京当伴读,要求身高中上,武艺最好宗师往上,为人得老实忠厚,相貌不能太丑,最好读书识字,能接受常驻外地……”
司徒延凤闻言皱眉道:“宗师往上?这是招人入赘还是招书童?有这本事不自己当掌门,跑去给人当仆役?”
帮众凑近几分:“悦来书舍是华家的产业,我估摸这书童是华家招的,只要招到人,事后给咱们的酬劳肯定少不了。”
司徒延凤听见这话,目光一动,倒是想起了另一件要事,略微琢磨后,对着师爷道:
“这事儿先记下,我这几天帮忙物色。刚才给青龙会送了消息,那边怎么回复?”
另一名帮众开口道:
“最近南朝大军压境,想发国难财的奸商闻风而动,家家都在雇凶杀来杀去,青龙会确实缺人,不过人家不要庸手。”
司徒延凤知道进青龙会的规矩,略微琢磨了下:
“现在手上有没有见不得光的差事,能用来当投名状的?”
帮众想了想道:“有。最近承天府的李老四那边,有人下了暗花,出一百两银子,找人做掉雷鹰帮的帮主……”
司徒延凤听见这话都愣了:
“雷鹰帮的赵栋,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宗师,据说以前在南朝还有命案在身,为人心狠手辣,给一百两银子请杀手杀他?”
帮众耸肩道:“所以李老四做不了,把生意送咱们这边来了,事后按规矩分他三成消息钱就成……”
“还分他三成?!”
“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