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叙的卧室里,两位医生并肩靠在床头,反复在网络上搜寻着关于艾伯特和那台手术的相关信息。
距离手术已经过去了三天,没有任何消息从s国传来,大概是因为艾伯特的高调引起了全球的注意,全球各界人士关于“手术是否失败,患者是否还存活”的质疑甚嚣尘上,甚至到最后已经演变成了对s国的质疑。
消息持续发酵,s国政府始终不对相关问题做任何回应,而艾伯特也注销了所有社交账号,宛如人间蒸发。
有人传言艾伯特因为使国家蒙羞被刑拘了,也有人说艾伯特无颜面对手术失败的结果,已经逃往国外了,但那场手术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,s国发言人无视了全球医生联合要求说明情况的请求,对此只字不提。
“我想去s国找艾伯特。”沈方煜放下平板,忽然道。
“你能找到他吗?”江叙问。
“我也不确定,”沈方煜说:“但他当时把他一个相对私人的住址给了我,说我有空随时可以去找他,如果他没出国,或许有希望。”
从艾伯特宣布要做这台手术开始,沈方煜就一直在积极和他联系。
自负的人大概最喜欢和通人情世故的人交谈,沈方煜又惯会哄人,没过几天,艾伯特就声称沈方煜是他的灵魂知己,尽管他们在学术沙龙之后不过是进行了几次通话与邮件交谈。
甚至聊到最开心的时候,艾伯特还将自己在s国郊区的一处别墅地址留给了沈方煜,欢迎他随时去拜访。
从他手术出事之后,沈方煜再也没打通过艾伯特的电话,给他发邮件也无人回应,询问其他认识艾伯特的同僚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,沈方煜想来想去,还是决定去s国一趟。
“总得试一试。”他对江叙道:“就算他真的失败了,我也得知道他是怎么失败的,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成功的参考资料太少,那么每一份失败的参考资料都需要被慎重对待。
“我之前就办了去s国的签证,今天我跟崔主任也说过了,她知道我是要去找艾伯特,给我批了五天假,”他揽过江叙的肩,问道:“我很快回来,好吗?”
江叙愣了愣,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好像从他们搬到一起住开始,他和沈方煜就没有分开得这么久过,就连之前在国遇到了持枪抢劫事件,沈方煜都压在三天之内回来了。
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,对沈方煜说:“我没关系,如果五天蹲不到他,你要待七天、半个月都行,”他交代道:“崔老师这边如果有问题,我帮你先顶着。”
“没事,崔主任说了,如果不顺利,可以再给我延期几天,大不了扣我几天工资,你别太操心了,”沈方煜望着江叙的眼睛保证道:“最迟七天,我一定回来。”
江叙垂下眼睫点了点头,半晌,他说:“订了机票和我说一声,我送你去机场。”
“去那边的机票少,时间也都不好,”沈方煜说:“我让章澄送我,你身体不舒服,能别累着就别累着,机场那么远,开车太累了。”
江叙靠在他颈侧,闻言很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然而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沈方煜的出国经历让他心有余悸,还是艾伯特的失败一直让他有些不安,他连着几天睡得都不太安稳。
冬日渐深,天也亮得越来越晚。
沈方煜走的那天,起床的时候天都还黑着,他动作很轻,连衣服都是拿到卧室外面换的。
他提前告诉过江叙,早上要赶飞机,走得很早,让他好好睡,不用送他,可摸到床空下来的时候,江叙还是下意识就醒了。
他睁开眼睛,披着外套从卧室追出来,恰好碰到提着行李箱准备出门的沈方煜。
因为担心灯光从门缝透进去影响江叙的睡眠,沈方煜连客厅的灯都没开。
晨光熹微,客厅略有些暗,两人在将明未明的天色下无声地对视着,影子朦胧地交错在地面上。
江叙出来得急,衣裳穿得很单薄,拖鞋好像也穿反了,人让光影衬得很薄,反衬得隆起的腹部格外清晰。
清晨的天很静,空气很新,一点点光从阳台透进来,偶尔能听到几声清越的鸟鸣,轻轻拨动着敏感的神经。
于是赶路的人终于忍不住放下行李箱,加快脚步往回走了几步,一把抱住了送行的爱人。
而江叙也少见地没有催他。
人越留越不想走,恋人的怀抱是最难抵抗的温柔乡。
可惜太阳一旦开始东升,就按不下暂停键了。
窗外的光逐渐把室内照的清晰,当拉长的影子变得轮廓分明时,沈方煜才缓缓松开江叙,轻声在他耳边道:“你再回去睡一会儿吧,我得走了。”
江叙低下头,扫了一眼沈方煜敞开的外套。
难怪刚总觉得体温很近。
他站在玄关前,细致地帮沈方煜把外套的牛角扣一颗一颗扣进去,然后搭着他的肩,微踮起脚,很轻地在他额头吻了一下。
“一路平安。”
沈方煜带着这句“一路平安”漂洋过海,一直到从s国飞机落地的时候,心都还是热腾腾的,像烧着滚水。
白茫茫的s国大雪落在他的头艾伯特已经离职了,而再询问那位患者的情况时,医院却不肯透露消息了。
沈方煜从医院出来,按照纸片上的地址,找去了艾伯特郊区的住址,然而红房子别墅的门始终紧闭着,怎么敲都敲不开。
他沿着街区挨家挨户打听了一天,最后从附近一户人家的花园修剪工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:“两天前,曾经有三个人来过这里。”
这位修剪工属于钟点工,是最近才来这边工作的,他说他没有仔细留意过这家的主人长成什么样子,所以也并不知道他之前见到的那三个人是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。
艾伯特说过,他的郊区别墅是他周末偶尔用来休闲会友的。
听说艾伯特在城里的房子已经惨遭各种破坏,墙面上写满了对他的辱骂。